人老不可怕生病才可怕－Julia的彩妝世界

上個週末正值我工作最忙的時候
接到我阿母打電話跟我說：
你有空可以來看看你外婆嗎
她得了甲狀腺癌
活不到三個月了～

我簡短地應了幾句
掛上電話
邊工作的我
思緒掉入了
時光的隧道

還記得
國小的時候
我母親身體非常不好
有一段時間是需要住在醫院治療
我父親下了班就要趕到醫院去照顧媽媽
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
當時
我外婆住在我們家
在廟口經營小生意
賣挫冰跟一些零嘴雜貨
每次外婆都要我下了課去幫她做生意
可是偏偏只要缺了錢或少了什麼零食
外婆總是會說是我偷的
我小時候
個性剛直嘴巴又不甜
不是我做的打死我我都不會承認是我做的
偏偏
外婆就討厭我這個孫女
每次都要誣賴我說我偷她的零錢跟口香糖之類的東西
每次缺東缺西就說是我幹的
然後要我母親當她面揍我一頓她才露出滿足的笑意

從小
我跟我外婆樑子就結大了
她不喜歡我
我也不愛她

有次
我告訴爸爸
因為外婆常常打我罵我不給我吃東西
請爸爸要去醫院照顧媽媽之前
買個麵包放在冰箱裡
我下課可以吃
大概是爸爸太累太忙了
忘記了我的請求
那天
我下課後來到外婆的店鋪前
伸手跟她要家裡的鑰匙要回家
外婆用很兇狠的眼光望著我
然後當著我的鄰居阿姨面前對我說：妳牟艾到撒剛謀叫瓦一聲阿嬤
我丟牟愛呴妳甲本啦<台語>

我不發一語拿走了外婆手上的鑰匙
頭也不回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想當然爾
外婆一定氣炸了

那天晚上
外婆一回到家用力地把東西甩在地上
狠狠地瞪著我說：哩這咧西領納<台語>
我看妳有多硬
然後就衝過來抓住我的眼皮扯個不停
我奮力地與高大的外婆搏鬥
還是國小身材的我
當然是鬥不過
那天晚上
被打的好慘

.....................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外婆總是對我
"另眼看待"
她對其他的孫子孫女都裝的很慈悲一副是個溫和又和藹的外婆一樣
對我卻是本性畢露目露兇光
或許是
我從小聽我母親說我外婆的故事
讓我對她天生就沒有好感
從小時候我心底的那股自以為的正義感燃燃升起
我認知中的外婆
從小就拋棄我母親跟所有的小孩跟了一個男人跑了
不但沒有盡到養育這些子女的義務
還為了一些事拿刀要跟我外公撕殺
之後
離開這個家再也沒有關心過這些孩子
讓我外公一個人非常辛苦地帶大這些小孩
直到
我外公幾年前過世

年幼的我
只知道
外婆對媽媽不好
不是個好外婆
所以我無法跟她親近
也不喜歡外婆總是誣陷我
讓我被冠上會偷東西的小孩
讓我的鄰居都嘲笑我說我偷她的東西跟錢

我長大後
開始賺錢了
用我半工半讀的微薄薪水幫媽媽負擔家計
有一天
媽媽跟我借了兩千元<在我那年代兩千元是很大的喔>
後來我才知道媽媽是跟我借錢拿去給外婆
我有點生氣
問媽媽說：為什麼妳要拿我辛苦賺的錢去給她花用呢！！！！
我那很孝順的母親對我說：再怎樣她都是我的母親
我很直接地回應我母親說：可是她生了妳根本不負責任也沒養育妳呀
我跟我母親一來一往的發生了口角
當時
我母親在盛怒之下
摑了我一巴掌那巴掌我永遠忘不了
我耳朵上的耳環就這樣硬生生地被打下來了
那一晚
我哭濕了枕頭

往事一幕幕地浮上我心田
那是一段不想去回想
也不堪回想的過往

今天
媽媽打電話給我
要我到榮總看望我外婆
我來到急診室
看著躺在床上的外婆
我已經快要認不出來了
殘弱的身軀凹陷的兩頰滿頭的白髮
插著鼻胃管緊閉著雙眼
那個高大勇健的厲害角色"我的外婆"
已經不復見
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個病重的老人
一個生命已經踩在另一個世界的老太婆

我聽著媽媽的解說
外婆等不到床位已經在榮總急診室兩天了
醫生檢查的結果還是一樣
就是甲狀腺癌
84高齡的外婆
無法接受化療跟任何的治療
就算開刀
也只會縮短她老人家的生命
走的更快

末期的癌症
讓一個84歲的老人
還能做什麼呢！

我看到媽媽眼中的無助跟無奈
我建議媽媽
還是把外婆送回安養中心
至少
大家可以就近照顧到外婆
安養中心也有人看顧
既然無法治療
為何要讓老人家受苦
在大醫院
說穿了
像這種病人
很難等到床位的
因為床位會留給"有機會痊癒"跟可以"治療"的病人使用
一旦確定無法治療跟宣佈幾乎"等死"狀態的病人
醫院只能建議到安寧病房
問題是
到了安寧病房
就有看顧的問題了
大家要支付住院費雜七雜八的費用
還要照顧病人
那是蠟燭兩頭燒
而且
病人住進醫院
也不見得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顧跟治療
還是把外婆送回安養中心
至少
讓她好好的走完剩下的日子
不用太多折磨跟痛苦
親人也方便可以陪伴在旁呀